我的爸爸,是个怎样的人呢?
暮色渐深,原先刺眼的阳光与初夏的暑热一般渐渐褪去,又渐渐星星点点起来,倾泻在镶满玻璃窗的屋子里,洒落了一地鸡皮疙瘩。窗外也是开始星星点点地亮起了些灯,与天边的颜色相映显得暧昧含糊。我凝望着爸爸身后的窗外,双眼不禁隐隐作痛。
现在是正常开饭时间,6:30。
而妹妹顶着声称还虚弱的身子,在6:00吃过了饭,如今在房间里估计再次睡着了。
完美的人总是能走在平庸的人们前头的。
好像要越走越快,要越走越远,远得消失在天际看不见了,快得像是要把我们丢弃在原地了。
本该是这样的。
有时候完美者的步速会迅疾得让人惊讶,但旋即他又会以超乎常人想象的极慢速,在前方的原地缓缓移动着,不是等什么,而是为了催促什么。
一切都在社会的节奏中周旋着。
我们就在这个无处可躲的大太阳下赶路,周围是闪耀着单调的金色的油菜花地,晃得我一晕一晕,争先恐后的人群相互拥挤着,挤得我一晃一晃。
走得快,会出汗,走得慢,会中暑。
进退两难。
请不要催促,请不要拖拉。
“我有分寸。”餐桌前的爸爸挂掉了刚刚的电话,语气平静得不见一丝情感变化。
我盯了他一眼,继续低下头,扒了最后一口饭。
老妈很不喜欢我这个先吃完白饭再吃菜的习惯,于是我把碗一直捧在手里,往里侧了侧,装作才刚开始吃饭。
“老妈。”我伸手去夹菜,暗自吸了口气,唤道。
在推断到爸爸手中握有我的钥匙之后,我就被困在进退两难之中了,但还是狠下心来搏一搏,只因那时我瞬间想起我手中的筹码,爸爸的弱点。
我最大的筹码自然是:我是最清楚这整件事的人,在这种格局下,实际上是爸爸在明我在暗,我可以伺机抓住爸爸的弱点来暗中夺回钥匙。但是我的局限也同时冒了出来,就是时间。
于是我便在重新审视了整个推理过程后,开始回忆起昨天晚上饭桌前与鱼池边的那些对话,就开始有了些头目。
我已经知道,爸爸是知道妹妹和亮介之间的事情的,这样去回忆那天的事,便可以轻易得知爸爸在此事上的态度。爸爸始终只是要求妹妹放课后立即回来,但是并没有说出什么男朋友之类的言辞,也就是说他并不想让妹妹和家人们知道妹妹恋爱的事,只是想通过规定来让妹妹的恋情淡化以致断绝。
那么就是说,妹妹恋情一事,进一步说,这件事的真相,就是爸爸的弱点。
“啥事啊?”此时饭桌前的妈妈抬起头疑惑地期待着我的下文,而旁边的爸爸也疑惑地看着我。
很好,爸爸也在听着。
“钥匙。”我稳住颤抖的心,镇定地抛出了我所能容忍的诱饵,“老妈你看见我的钥匙没有啊?”
“钥匙?家里钥匙吗?”老妈想了一下,皱着眉头摇摇头道,“没啊,你自己的东西好好看着啊。”
“我刚刚打电话问了我同班同学,他说在学校时没看见过我钥匙诶,我想我应该放在家里了吧。”我故意歪着头想了想,道,“我记得好像前晚回来的时候,我把钥匙放到沙发上了吧,好像是的......”
我装作随意,瞥了一眼爸爸,他正平静地吃着饭,完全看不出想法,而我的心颤抖地更厉害了,只得拼命得掩盖住心中的不安。
我不能让爸爸发现我已经识破真相了,一点都不可以,一定要把这场戏做下去,一定要夺回钥匙!
我口中所说的“同班同学”自然就是指亮介了,我和亮介那么熟,他也来过我们家一两次,自然也可能与我父母认得,不过只可惜那两次妹妹都不在,于是他们缘分的开始还是注定在那天的宿舍门内外了。
爸爸那么精明的眼睛,自然会记住亮介的容貌,也会知道他就是我的同班同学兼好友,我说“问了同班同学”,而“同班同学”居然会告诉我没看见我钥匙,而不是没留意我钥匙,这样语句自然会让爸爸猜想到——那个“同班同学”是知道我钥匙的去向的,也就只能是亮介。
如果我问亮介有没看见我的钥匙,按爸爸对亮介两次见面的认识进行推理,亮介自然不会直说,毕竟那也算是男人的黑历史,他不希望我爸爸会说出那段历史,于是听我问到时就猜到爸爸没有跟我透露半句,心安之时,自然希望我爸爸能快点把钥匙还给我,以此了结此事,于是亲手递了个台阶给爸爸,同时也是给自己下——给我示意钥匙是在家里丢的。
如果我打电话的前提存在的话,下面的推断自然是想来非常流畅合理。而且还可以显得我对此事一概不知,并且毫无要调查推理的居心,完完全全是毫无机心天真烂漫,这也为我塑造了个好形象!
我默默在心中赞叹自己的好想法,但还是有些害怕其中有破绽,被爸爸逼了两下就出来了,于是我还是要求自己脑子清醒,得好好接接爸爸递过来的招啊。
可我却是没有顾虑到老妈。
老妈眉头一皱,骂道:“你整天这样丢三落四,迟早把脑袋也丢了!说你又不听,一早就跟你重复多少遍了,钥匙这些东西啊用了就装回包里,固定一个地方,现在好了,随便丢东西找不着了,来找我来了!沙发哪有什么钥匙啊,是你忘在学校里了吧!”
糟糕,女人就是不顾任何理性分析,直奔重点,我也不管是不是强词夺理了,慌忙把老妈扯上正途:“不是放在学校啦,是在家里丢了啊!”
可老妈还是继续骂了:“你好好找找啊,找我干嘛,总是丢东西就来找我,钥匙是不是在你包里啊?!还是丢去你房间了啊?!你看你!你看你房间!总是乱七八糟,东西用完就随手丢一边去,长这么大了,这一点自理还不会!读书不行就算了,连自理都不行,你说你以后上大学啊,是不是要妈妈跟着你去给你宿舍搞卫生啊......”
老妈这骂着骂着就偏重点了,重点如常直指我这个人,而不是这件事......后来想起来,那时我本该为老妈的这种偏题而高兴的,正因为那样爸爸才无暇顾及我话语里的漏洞。可是,如今还不够镇定的我,一下子就被老妈牵引过去了,一拍筷子,摆起臭脸。
后来想起来,或许我和妹妹还真是亲生兄妹,对于父母的指责,完全是只能冲动和情感冲上脑袋,淹没了理智。
“诶!说两句还摆出个臭脸来了,不高兴了是吧,别人说的对的又不听又不改,你们这个年代的人还真是......”
老妈还在骂着,爸爸忽然插嘴了:“好了好了,别说了。”爸爸劝了几句老妈,转过头看了我一眼,依旧是平静的语气,“待会再去找找你房间吧。”
听到这句,我的心似乎被猛然悬高,然后又被猛然松开,如今正“啪啪”地上下跳跃着。我微微点了下头,低下头扒着已经被夹了满碗的菜,以掩饰心中紧张与兴奋地**。
实在来得太突然了。
饭后,我看了会电视后,故意把自己的房门开得大大的,然后在浴室里呆了好长时间,等我梳洗出来后,等我进入房间后,我关上了门,开始搜索房间。
床底下。没有。
书架的书的缝隙。没有。
衣柜里每一件衣服的袋子。没有。
床上,枕头底。没有。
家具的每一个缝隙。没有。
怎么会没有呢?!
不可能啊,爸爸的那句话的意思不是指他打算暗中把钥匙还给我了吗?那么他应该会把钥匙往我房间地上丢啊,让我找到后以为是我自己不小心丢到那里去了啊。
可是怎么会没有呢?!
我心里一下子慌了,身子变得冷冷的,似乎冷汗随时会冒出来。
难道又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吗?!
我拉开柜子抽屉,打算把之前整理推理思路的笔记本取出,再次,再次好好地推理一遍。
钥匙。
钥匙默默地躺在近乎塞满东西的抽屉里,在最显眼的位置,闪着顶上的灯光。
我呆了一阵子,才记得把钥匙拿出来。
钥匙上,挂着一开始就有的几个辟邪的铜钱,还残留着我的味道,钥匙的那种手感那种温度,就是我的钥匙啊!我的钥匙啊,终于回来了!在我的千辛万苦的努力之下!
我差点就要激动得哭出来了。
深夜的房间灯光下,一个傻子捧着钥匙喜极而泣——这还真是个荒谬的喜剧题材啊。
可是......
为什么爸爸要把钥匙放在抽屉里,这是什么用意?
我旋即皱起了眉头。
我的爸爸,到底是个怎样的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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